第367章 两条胳膊

    “更可怕的是这种狂热竟然完全来自个人的影响力。”朱翰墨盯着楚云逸：“如果你是皇上，你会容忍这样一个人存在吗？”
    楚云逸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我和皇上都相信你没有贰心，但其他大臣可未必相信，天下人也未必相信。人言可畏啊！”朱翰墨顿了顿，又道：“再退一步，朝廷放任不管。当你的实力强大到一定地位，这时候就算你不想再进一步，你手下那些人怕是不甘心维持现状，从幕僚变成从龙之臣的诱惑谁又能抵挡的住？”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主动请辞关西道总督的职位留在帝都？”楚云逸问道。
    “那倒不至于，把你留帝都是浪费人才。皇上的意思是让你交出关西道的政权专心备战。”朱翰墨又补充道：“放心，关西道和户部会全力支持你的军事行动。”
    “就这啊？我还以为要把我一撸到底呢。我同意了，明天就上奏。”楚云逸一脸平静。
    “你不是在说气话吧？”朱翰墨没想到楚云逸这么好说话。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看到那些政务就烦，巴不得有人帮我处理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政务这一块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楚云逸回道。
    “好，我会向皇上说明。”朱翰墨回道。
    “是不是关西道那些大族托关系和皇上说了什么？”楚云逸突然问道。
    “……嗯，是有几个找过来了。”朱翰墨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是哪几家呢？”楚云逸随口问了一句。
    “你想干什么？公报私仇我也要参你的。”朱翰墨警惕的盯着楚云逸。
    “没什么，单纯好奇罢了。”楚云逸回道。
    “皇上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所以想借这次科举补偿你。”朱翰墨又道。
    “不能捞钱还能怎么补偿？”楚云逸有些懵了。
    “识才于未显之时可是大恩，你这个主考官就是天下士子武夫的座师，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差事。皇上说了，这次科举允许你也出一套题，效力等同于皇上亲拟。”朱翰墨解释道。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还不错。”楚云逸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是在坑我，天下人宁肯待在帝都当个小吏，再次一点也会选择去江南道找个舒服的差事，谁会去关西道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不涉政事的总督去喝西北风？”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你最缺什么吗？”朱翰墨问。
    “缺钱呗，还能缺什么？”楚云逸想都没想。
    “……你能不能不提钱？那么大一个醉江南还喂不饱你？”朱翰墨有些无语：“关西道的战报你应该也看到了，战果很大，但伤亡也不小。尤其是映月洼地一战，共计阵亡多人，第六军甚至全军覆没。”
    “我知道。”楚云逸听到这里，瞬间低下了头。
    虽然这都是自己早已制定好的战前方略，手下的万夫长也是严格执行。但自己毕竟没有亲临近战阵，这才导致了第二军团被偷袭，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带兵支援白星，实在是分身乏术。
    “在我看来如果把关西道守备军比作一个人，现在只有你一个脑袋，白增亮和李铮两条腿，你还缺两条臂膀。”朱翰墨回道：“这次可是一个补全臂膀最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楚云逸皱着眉，朱翰墨这句话可是说到了自己心坎上了。
    李铮擅长掌控大局，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但性格太过刚直，少有奇谋，尤其是在玩弄人心方面更是稚嫩，在这一点上差诸葛崇亮不是一星半点，这种天性上的差距只能通过时间的磨炼来追赶。
    王犁擅守，行事谨小慎微。最关键的是与自己不是一条心，自己在帝都这么多天都不来拜访自己，平日里在朝堂上见了也是唯恐避之不及，明显是在避嫌。
    至于白增量，同样擅长人心算计。但都是一些小聪明，在大事上靠不住，搞搞情报或者当个侍卫倒是专业对口。
    黄治才治理内务倒是一把好手，但行军打仗就是一窍不通。不久之后再把政务交出去，只能安排他当个粮官。
    至于其他的文臣武将，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楚云逸现在最需要两种人，一种就是刘谋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家，另一种就是李振岩这种纵横捭阖的说客。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通过这一次科举真的补齐这两条胳膊，你们到时候又不开心。”楚云逸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却还是故意打趣道。
    “你自己也说了，没人想去关西道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上的人一定很聪明，既然是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朱翰墨又道：“我倒是希望你身边有很多穆林帝国的人，这样一来只要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忠于帝国，就能把你看的死死的。”
    “……别说了，你再说我就不干了。”楚云逸叹了口气：“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和朝廷相信我？”
    “没事的，我相信你。”朱翰墨拍了拍楚云逸的肩膀：“你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如何组织好这一次科举，天下人都在盯着你。只要你出现一丁点失误，就会被人无限放大。”
    “给点提示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楚云逸黑着脸。
    “也不是不能给，那东篱下的账怎么办？”朱翰墨厚着脸皮。
    “……消了。”楚云逸回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翰墨笑道：“往年的科举都是礼部操持，你可以去问一问卜武刚卜大人。”
    “不是，就这啊？”楚云逸感觉自己亏麻了。
    “这件事情我实在没办法帮你，我当年也不是通过科举上来的，里面的具体门道还真不清楚。”朱翰墨回道。
    “行吧，待会别忘了去东篱下结账。”楚云逸转身就走。
    “你不是答应我销账了吗？”朱翰墨问道。
    “你看我像君子吗？”楚云逸头都没回。
    “你——”
    楚云逸出了宫直接去找卜武刚，没想到连面都没见上，就被下人以生病为由打发了。
    也不是毫无收获，卜武刚托下人转交给自己一本册子，都是举办科举的注意事项。
    楚云逸之后又找了高善元和寇建保，前者同样告病，后者则是一问三不知。
    “这都是怎么了？刚刚在朝堂上还精神抖擞，刚下了朝就身体抱恙。皇上说让我全权负责你们还当真了？”楚云逸顿感无力，索性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用册子盖住脸躺着摆烂。
    “食君禄，忠君事。一点小挫折就让你放弃了？”诸葛彦纯捡起册子翻阅起来。
    “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就不怕我到皇上那里参他们一本？”楚云逸还是没有起身。
    “很简单，他们三人都是学院出来的，自然是要避嫌。”诸葛彦纯回道。
    “那我还是学院的教员呢，这么说我岂不是更需要避嫌？”楚云逸回道。
    “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因为我是外人呗。”
    “嗯。”诸葛彦纯点点头。
    “你嗯个屁啊，我只想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楚云逸又道。
    “他们都避而不见，正好方便你行事。礼部、吏部、兵部现在都为你马首是瞻，天下六部独占其三，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诸葛彦纯回道：“礼部有不少老官，你可以多去问一问。”
    “然后呢？”楚云逸坐了起来。
    “然后就是最麻烦的。”诸葛彦纯想了想。
    “什么？还有比组织科举还麻烦的事情？”楚云逸有些疑惑。
    “当然有，那就是名额设置，里面的关节和门道多的很。”诸葛彦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