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像一个读书人

    “他们在哪儿？”楚云逸瞬间紧张起来。
    “他们不在这里，但又无处不在。”廖宏博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您把话说清楚，我可以帮您。”楚云逸皱着眉。
    廖宏博摇摇头：“我自己会处理，你答应我照顾好廖瑞就行了。”
    “楚小子，我可以对他进行搜神。”无道说道。
    “有什么副作用吗？”楚云逸问道。
    “有，会很痛苦并且变傻。”无道回道。
    “……不可以。”楚云逸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我不理解，他都快死了。”无道不解：“你要活着，最好能提前知道这些荒古行者的阴谋。”
    “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楚云逸语气很生硬。
    无道自然察觉出了楚云逸的不悦，也没有坚持。
    “楚大人！”廖宏博伸出手指在楚云逸眼前晃了晃。
    “哦哦哦，我向您保证一定照顾好廖瑞。”楚云逸马上回神。
    “既然如此，老夫也没什么顾虑的了。”廖宏博的眼里有了光。
    “爷爷，检查过了，东西都齐了。”廖瑞呼喊着。
    楚云逸搀扶着廖宏博走回去之后，又帮廖瑞拎着行李上了马车。
    “楚大人，一路顺风。”廖宏博挥手告别。
    楚云逸愣了一下：“廖瑞，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给你爷爷磕个头吧。”
    “好。”廖瑞点点头，从车上一跃而下。
    “好孩子。”廖宏博马上扶起廖瑞，把这个优秀懂事的孩子拥进怀里。
    “好孩子，注意安全，要听楚大人的话。”廖宏博率先松开了手。
    “好，我会听话的。”廖瑞总感觉爷爷今天怪怪的，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离家不放心吧。
    “去吧，不要忘记给我写信。”廖宏博依依不舍的看着廖瑞。
    “知道啦！”廖瑞挥手向爷爷告别。
    “……”
    “今日与君别，山高水茫茫”
    “君行万里，我自祝吉祥”
    “……”
    在朱翰墨僵硬沧桑的歌声里，楚云逸一行驾着马车追光而去。
    楚云逸本来打算先去一趟镇北关，但是已经停战了，商嘉友也去了半天岭。
    所以楚云逸就给赫尔传了一道军令，让他继续留守镇北关，自己直接回了关西道。
    楚云逸算算时间，已经快小半年没回去了，只能通过李铮和花瑞轩的情报来了解关西道的近状。
    不知道朱翰墨有没有把关西道的财政权要回来，反正楚云逸是没有收到圣旨。
    车队在京畿道走的很快，楚云逸连埋锅造饭的时间都不给留。
    好在车队里都是男人，唯一一个廖瑞也不娇气，都没有抱怨。
    本来两天半的路程一天就走完了，楚云逸直到看到关西道的界桩才让车队慢了下来。
    除了楚云逸和赵嗣，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关西道。
    裸露的土地，变扭的口音，穴居的百姓……这一切在苏御三人眼里都是如此的新奇。
    楚云逸也不着急，干脆每天带着众人游猎。
    苏御和廖瑞都会骑马，尤其是廖瑞，马术更是精湛，在楚云逸看来和守备军里那些能征善战的老兵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比较意外的是孙启衡竟然不会骑马，不过细想之后楚云逸也就能理解了。
    孙启衡的老家在江南道，水网交错，很少能用到马。再加上孙启衡的家境并不好，想来也没有接触马匹的机会。
    不过孙启衡也没有闲着，又穿上自己那身卦袍开始行骗。
    不对，按照孙启衡的说法是在深入一线，体察民情。
    可能是孙启衡的骗术又精进了，也可能是关西道的百姓崇尚鬼神之说，反正这两天孙启衡没少捞银子。
    到底关西道不如京畿道富庶，每一个人给的银子都很少，但是架不住孙启衡骗的人多。
    这几天的经历也让孙启衡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早就听说关西道民风彪悍，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御拎着一只肥大的野兔感慨着：“在我看来这些农民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成为合格的士兵，他们手里的镰刀，铁锹，锄头都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你知道为什么吗？”楚云逸问道。
    “大概是地域因素吧。”苏御想了想。
    楚云逸摇了摇头：“关西道向来贫瘠，不同于江南道的富庶和京畿道的繁华，这里的百姓甚至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白米，日常吃的都是小米等杂粮饭，收成不好的时候只能吃野菜和嚼树根。”
    “在这里能扎根活下来还能开枝散叶的人本身就很了不起了，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偏偏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老百姓骨子里还硬气，他们与天斗，与人斗；抗过战乱和饥荒，这些都消灭不了他们。”
    “一年前我刚上任，又招募了很多全国各地逃难来的流民。他们出发的时候都是拖家带口，等走到关西道的时候只剩下身体力壮的年轻人。”
    “这里收容都是一些孤苦无依的他乡游子和祖祖辈辈困在这里的可怜人，只要有一点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不会放弃。你们看到的是民风彪悍，我看到的却是挣扎求生。”楚云逸叹了口气：“实不相瞒，你刚刚说他们略加训练就能成为合格的士兵的时候我心里抽了一下。”
    “哦？这又是为什么？”苏御问道。
    “这些人能活下来不容易，还活的这么辛苦。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事情，如果仗打到连他们都要上战场的时候，我们已经彻底的失败了。”楚云逸神情黯淡的低下了头。
    楚云逸想到了从北境一十三城开始跟着自己一路走来的那一批死侍，到现在还活着的已经十不存一。
    苏御突然向楚云逸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座师心怀苍生，此等悲悯之心，学生实在钦佩。学生刚刚所言，只是见此地百姓风貌有感而发，没有深思其中深意，实在惭愧。”
    “死在我手上或者因我而死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一些良善之人，我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威胁到了我的安全，或者侵犯到了我的利益。我如果真的心怀苍生，悲悯世人的话手上也不会沾这么多血债。”楚云逸摇摇头：“我和关西道的百姓一样，都想活着；但和他们又有些区别，我在保证我和我在意的人的安全的前提下想要更多的人也活着，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和实力。”
    “……座师，你和我之前了解过的你不太一样。”苏御又道。
    “怎么？让你失望了？”楚云逸问道。
    “没有，只是在学生的想象中，你应该是一个杀伐果断，专注于权势争斗与军事谋略，善于算计人心的阴谋家；现在却更像……额……一个平常人，像一个读书人。”苏御想了想回道。
    “千人千面，再过一段时间你又会发现一个新的我。”楚云逸回道。
    “学生受教了。”苏御回道。
    通过刚才的交谈，苏御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朱翰墨主修的是王道之术，而他主修的则是霸道之术。
    楚云逸的性格和脾气也很对他的胃口，将来相处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隔阂和压力。
    由于楚云逸进入关西道之后又放慢了速度，所以本来两天的路程又走了足足四天才到了营盘城。
    刚刚看到营盘城的轮廓，就有两骑迎面奔来。
    “报楚总督，付城主携关西道众城主出城相迎，城内已经备好了接风宴！”
    楚云逸闻言马上站在车顶远远的了了一眼，发现城门外果然站了一堆人。
    “知道了，你们两个先回去禀报。”楚云逸打发走了两个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