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枢密院直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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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枢密院直学士
    童贯拿捏的,还是赵佶某种“好大喜功”的心态,或也是昔日章惇所言的“端王轻佻”。
    “轻佻好大”之人,便有一个特质,那就是“凑热闹”,凑一种“他有我也有、他行我也行”的热闹。
    果然,赵佶是笑的,哈哈笑着:“识人善用之事,古今亦然,秦王也好,汉武也罢,择良才而用,所以成大事,苏子卿,廿二年岁,今日有才有能,有勇有谋,自当用之,便也是考教,他若来日犯下过错,自也当认罪认罚,如此,才是朝廷之开明,乃大宋治国之本!”
    要说赵佶不懂,他也懂得多……毕竟也是正儿八经读书人。
    童贯只管是一脸惊讶,左右看了看,还在摆手:“怕是不妥,怕是不妥啊……”
    童贯越说不妥,赵佶好像个反叛少年,越是来说:“好了,此事就议到这里了,就这么定了,今日诸位皆在,便当说一说其他事……”
    “唉……”童贯还叹气,嘟囔轻声:“如此年轻,这般圣宠,倒也不知是不是害了他啊……”
    这话没人接了,便是童贯表演落幕的一语。
    便听王黼在问:“陛下要议何事?”
    天子面色便也严肃了几分,说道:“北边之事……金人来信几番了,也在询问此事,毕竟结成盟约有些日子了,若是不动,也该商议一个回复之语,不好得罪盟邦,若是动,那又该如何动?”
    说着,天子左右去看。
    蔡京,那是老神在在,一语不发,他之所以如此,其实不仅因为他城府之类,更也因为最近一些日子,天子有些讨厌他。
    为何?一来因为蔡京掌权太久,年岁也大,七十有三,以往还在皇帝面前或多或少表现过某种倚老卖老的情绪。
    二来,蔡京不好玩了,或者说是天子对蔡京已经有些腻了,一个人的样与手段,总是会使完的,时间一长,蔡京是着实变不出样来。
    谁能有样呢?或者说新鲜感?那自然是年轻人,王黼何以能超晋八级?就是太讨天子欢心。
    能讨天子欢心到什么地步呢?或者说王黼与天子能互动到什么地步呢?
    一个天子赵佶扮演商贩,一个宰相王黼扮演乞丐,不亦乐乎。
    天子还能骑在宰相的脖子上,然后天子喊王黼为司马光,王黼喊天子为神宗陛下……
    这就是王黼与赵佶两人互动玩乐的真实写照。
    只问,七十三岁的蔡京能来吗?蔡京再如何,也没有王黼这点能耐。
    但蔡京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多少次起落了,他自也知道,天子如何“喜新厌旧”了,也正常,等着吧,等着看,等着就是……
    更也知道,这位天子,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君王,即便如今对蔡京有些厌烦了,但也依旧对蔡京这位老人老臣,保持着尊重。
    蔡京不言,那王黼自是来言:“陛下,臣以为动有动的好,不动有不动的好!”
    蔡京听得心中一笑,这话,不就是左掖门外他对王黼说的吗?
    天子也问:“那就都说说吧……”
    王黼开口:“陛下,若是动呢,此时辽人还未真正陷入死地,多多少少还有一战之力,便是最初那女真势如破竹之势,此时也稍稍有些不济了,也看那金人频频来信询问,便是知道,越是金人询问得急,便越证明金人打得也不顺利,所以,若是轻动,则也怕那辽人困兽之斗,若是全力与我军来战,岂不让金人坐收渔翁之利?”
    有道理,天子点着头:“继续说……”
    王黼再说:“若是不动呢,也怕那女真当真在何时一击大胜,摧枯拉朽而下,辽人一泻千里,咱反应不急,反而燕云落入女真之手。或者,也怕辽人当真缓过来了,女真反而退兵了,到时候再想燕云,更也麻烦……”
    王黼正话反话,说了个遍,都有道理。
    道理这种东西,经常是这样,怎么说都有理。
    赵佶不免就夸:“王相公大才也!”
    此时,王黼就去看童贯,童贯也笑着与王黼点头,两人好似头前有过什么交流。
    便是童贯说苏武之事的时候,王黼可也卖了力气。
    此时,该当是童贯卖力气了,便听童贯来言:“陛下,王相公谋略之道,已然绝顶,臣想借是王相公之言,多禀奏两句。”
    “说就是了……”赵佶点头。
    “有一计,可在动与不动之间,即可回复金人,也可牵制辽人,还可随势而动,坐收燕云!”童贯答着。
    “嗯,还有此般妙策?”赵佶感兴趣。
    “陛下容禀,其实简单,屯兵边境尔,金人来问,就说大军正在集结,也不是假话。辽人来问,就说防备辽国遍地战乱,屯兵防备的是乱军乱民,也防备女真。只待局势而变,若是辽人精锐皆在北,伺机就动。若是辽人还有余力在南,那就对峙以待。”
    事情到底怎么办,这话语,还得童贯来说。
    胜败之事,都得童贯负责,王黼是不能说的,也不能负责。来日若胜,那自也有王相公分析利弊掌控大局之功也!
    来日若败,那也都是童贯今日出谋划策之锅也!
    童贯也是此时最适合背锅之人,不是因为他掌管枢密院,而是因为他年纪也大,时日也少,也没过多的政治羽翼,背锅的后遗症也小。
    童贯自己也乐意背锅,原因也简单,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时日少,搏的就是这一把,搏成了,那当是古今第一宦官,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搏不成,也影响不了什么子孙后代之前程。
    赵佶听得那是连连点头,左右去看,满脸是笑,就眼前这些大才之辈谋国事,谋得如此高明,岂能不欣慰?
    却是赵佶也问:“老太师何不也说几语?”
    赵佶对蔡京,也还是尊重的。乃至对蔡氏一族,也极好,不说别说,就说蔡京之子蔡攸,那也是很有趣的人,天子很喜欢,蔡攸之宠,那是可以不等召见就能入宫。
    蔡攸今日也在当场。
    老太师说啥呢?他左右看了看,微微笑着:“王相公所言,利弊其中,一清二楚,童枢密所言,那自是进退自如,二位之议,已是妙不可言也!”
    这老头无趣,赵佶点了点头,只当是走个过场了。
    却是不想蔡京忽然又道:“陛下,老臣但有一言,若复燕云,史书万代,陛下之名,永世流芳!百年千年,不知多少诗词文章里,溢美之词不可想象!”
    就这一语来,赵佶两个嘴角,眼看着的就咧开了,声音也出:“哈哈……朕不慕这些名利之事,只愿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后人,如此而已。”
    赵佶说完,又左右看了看,众人皆不言,他自再说:“那就依照童枢密之言,如此准备!”
    “陛下,只待此番,军汉们各自归家一番,解了相思之苦,安定了家中亲眷,再出军令召集,来去,三四个月差不多了……”童贯答着。
    “还要三四个月?”赵佶已然有些急了。
    童贯点着头来解释:“军汉离家久了,此番大胜又得赏赐,人心思归,只待此番先在京中见了天子,沐浴天子之恩德,归家去安定了亲眷,再召集而来,必是士气如虹!”
    “如此,也好!”赵佶无奈点头,却也接受。
    正事大事议完了,赵佶还要说点私事,左右看去几番,再来说:“朕那艮岳,想移一些景致,动一些草木,毕竟景致看久,不免生老,少了趣味,近来有了新的念想……不知……”
    艮岳是什么?起初名叫万岁山,是皇城东北角的一个极大的景观园林,那里是走兽驰骋,飞禽来去,鸟鱼虫,怪石奇木……
    一步一景,一景一别,那艺术造诣,那艺术价值,老高老高了,那是大宋最高审美,审美之最!
    不知费皇帝赵佶多少心血在其中,倾尽了赵佶全身上下所有的艺术细胞。
    顶级的园林景观设计师,顶级的当代艺术家,那自是创意一个接着一个,创意来了,第一时间里,那就要付诸行动,若是行动不起来,就如满身都是蚂蚁在爬。
    这是什么?
    这就是石纲!
    一个拥有无限财力人力物力的艺术家,他对艺术的追求,那也是将是无限的,高雅的人生,不是匹夫能懂。
    皇帝之意,就是要重启石纲项目。
    怎么办?
    王黼知道,自己失职了,没有提前先来说这事,而是让皇帝自己来问,这岂能不是失职?
    王黼立马开口:“陛下,翻修艮岳,此陛下毕生之心血也,臣自当尽心尽力。”
    赵佶闻言就笑:“倒是还缺个人选……”
    皇帝也有难处,缺个经纪人,策展人,也还缺个赞助商。朱勔本来干得极好,甚是完美,可惜,死了。
    王黼立马满脑袋去想,谁?
    哪里知道,蔡攸忽然起身:“陛下,臣愿往江南两浙,只是臣这一去,便与陛下一隔千里,怕是难熬想念陛下之相思苦。”
    蔡攸脸上,还真有那种我真要去,又舍不得的模样。
    赵佶一看蔡攸,心中感动不已:“爱卿……”
    “陛下,臣若去了,陛下一定保重!”蔡攸真是红了眼眶。
    这件事,甚至好似都已经决定了一般。
    岂不就是决定了?天子来言:“爱卿远去,朕亦不舍……”
    “陛下,千般万般,臣多归就是,便是换了旁人,只怕陛下难合心意……”蔡攸几欲落泪,已然抬袖来遮。
    也别说,这种事,艺术上的事,讲究共鸣,就是你得懂它,也得懂他,要审美一致,情绪点感情点能通。
    不然,随便派个人,送来的东西,天子这也不喜,那也不喜,那还谈什么艺术?
    艺术家,都是孤独的!
    唯有赵佶,他的艺术,是幸福的!至少,蔡攸共鸣了好多年。
    昔日蔡京能起复,也在于这份艺术的共鸣,二十年前端王赵佶登基之时,蔡京在杭州抓住机会,一把击中。
    子承父业,也是子学父之法。
    话都说到这里了,王黼心中已然无奈,蔡家父子,他是千方百计想弄,奈何弄不动!又让蔡攸这厮得逞了。
    唉……王黼远远看一眼皇帝身边站着的太监梁师成,梁师成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皮子往下看了看……
    王黼懂了,再从长计议吧……
    童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赛道,他是不参与的,只陪着。
    也是童贯今日收获甚大,盆满钵满,已然足够。
    至于童贯自己,他也没什么能升的了,看天子随便选吧,加个什么楚国公,加个太师,都行。
    这些,都是人臣绝顶之处,该有就会有的,童贯看来,多少有些不太值钱了。
    收复燕云,那才是极致,古今之极致,竹帛之极致。
    苏武正在忙着呢,汴京城里到处跑,他自己也想,如此也好,提前把这汴京城好好熟悉一番,各门各街各道……乃至巷弄,都转悠一下。
    这汴京城有一点好,其中道路,基本上都是横平竖直,好走好记。
    然后回到枢密院里,就要写计划了,大计划一份,然后还得分成各种小计划送给诸般军将,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与作战计划是一回事。
    却听门外有人大喊:“喜报,喜报啊!”
    诸多官员皆往院子里来,只看是那枢密院编修程浩,呼喊不止。
    有人问:“程编修,什么喜报?”
    程浩身后,大门之处,童贯刚刚下车,走了进来。
    程浩又不说话了,只拱手与童贯。
    童贯摆摆手:“你既是喊了,你就说……”
    说着,童贯含笑往自己班房处去。
    程浩再喊:“苏承旨,苏承旨……”
    苏武才出门来:“何事?”
    “喜报,你的喜报。”程浩激动不已。
    “你说……”苏武好似不太激动。
    程浩先走到苏武身边,再来说:“你……圣旨还未来,礼部与吏部的人也还未来,我先告诉你,也与诸位来说,苏承旨如今可是学士了,枢密院直学士,陛下也赐了同进士出身。”
    苏武一愣,真成了?
    这事,苏武看来何其难也?这般也能让童贯办成了?
    就凭借一篇《淫祀十论,就能当学士?
    学士这种名头,在大宋而言,那是什么概念?放在以前,那都是学富五车的人才有资格得享,就好比苏轼。
    便说包拯,他当知开封府的时候,当御史中丞的时候,乃至当到三司使的时候,他都没混到个学士,直到当了枢密副使的时候,才混到一个龙图阁直学士……
    苏武甚至有些尴尬,只问,出门去,人家拱手一礼来,称呼一声“苏学士”,苏武是应还是不应?
    苏武自是也不知童贯是如何一套组合拳给皇帝打懵了。
    苏武只觉得,如今这大宋朝,他妈的真有趣!
    程浩看着苏武面色一些奇怪,便还来问:“怎么?此事岂能不是大喜?”
    苏武转了个笑脸:“倒也不是不喜,是天子恩宠如此,不免教我受宠若惊!”
    一边说着,苏武还一边与左右众人拱手致意。
    左右众人,那自是贺喜之声此起彼伏,至于是真贺喜还是羡慕嫉妒恨,那也管不了这么多。
    同僚之间,苏武这回再来,那还得各家各户,都上门走走,亲自去。
    汴京之高门,这门不是自己请木匠做的,而是诸位一起抬起来的,苏武知道,人性是通的,用对待军汉的方式对待文官,必也奏效,只是文官麻烦一点而已。
    如今,苏武显然就是这枢密院里第二号人物了,虽然官职不大,但他就是。
    一旁程浩嘴角都咧到后耳根了,只管来说:“苏……学士,快去见过枢相。”
    苏武自是左右再拱手,多谢同僚们的贺喜,转身去童贯在后面的班房。
    童贯见苏武来,嘿嘿笑着:“你知道了?”
    苏武那能不是躬身大礼去:“拜谢枢相抬举之大恩。”
    童贯摆着手:“先坐先坐……”
    程浩忙里忙外,看茶,上点心,这些事,本都有差役小吏来说,但自从程浩来了,但凡是童贯这屋子里的事,他事无巨细,都包揽下来。
    今日,那更是把脚背在后背来跑,浑身上下充满了劲头,笑容更是一点都不收,就是个心里高兴!
    童贯说着话语:“那些什么拜谢之语,就不必多言了,还是要叮嘱你,士大夫要有士大夫的做派,学着来……”
    “只怕担不起这学士之名!”苏武还是担心这个,他还是对这时代与社会的规则有敬畏。
    学士学士,出门就要装逼,开口就要圣贤,说出话可以不多,但一句说出,那就得是有逼格有哲理的话语。
    场合上,那更要如此,引经据典那只是寻常,诗词那也是小道,文章更不用谈,学士学士,饱学之士,那是要给皇帝与朝廷时不时洋洋洒洒来一篇的……
    至于聚会之类的时候,那自是文人雅士,哪个不是出口成章?哪个不是挥毫泼墨?
    弄个同进士出身,苏武泰然处之,弄个直学士,那真是要人的命!
    童贯只管来笑:“学士而已,以你之谋略,绰绰有余!不必担忧……”
    苏武也笑:“倒是枢相对下官多有信任……”
    “说正事……”童贯面色严正了一番。
    “下官恭听!”苏武那是会谦虚的。
    “你要多见一见官家了……”童贯如此说着。
    苏武点头:“还请枢相指教。”
    童贯自就是真来指教的,也还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慢慢来说:“官家什么喜好,其实你明白,喜好之外,官家啊,是个好人呐,与好人打交道,其实不难,但其实也难……难在何处呢?”
    苏武不插话,知道童贯是会自问自答的。
    就听童贯继续来说:“难就难在,让官家这么一个好人,永远都能认为自己做到了好人所为,万万不能让官家这个好人做不下去,明白这一点,便可成事也。此言许也复杂,你聪明得紧,当悟。”
    这话,还真不好悟。
    苏武似懂非懂,真在悟,似也悟到了一些,似也并不十分透彻。
    童贯再来一语:“也不急,伴君之道,其实难以一言蔽之,你多见几番,慢慢就会明悟许多,无甚之难!”
    童贯这话,不假,无甚之难,就看天子身边那一圈人,只要有点聪明,哪个悟不到呢?
    不外乎都是心照不宣,各有各法,也就都把天子拿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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