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旧邸伏徒揭秘踪

    月光在栖霞居门牌上晕开惨白的涟漪，祁梦蝶指尖触到青砖刻痕的瞬间，整片墙面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
    周云帆的伞尖立刻横在她身前，伞骨里弹出的钢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第三道划痕比前两道深0.3毫米。\"祁梦蝶按住太阳穴，超负荷运转的记忆宫殿里，《沪埠水道图说》的书脊正在渗出墨汁，\"这是德商营造厂惯用的防盗机关......\"
    她话音未落，三支弩箭擦着旗袍下摆钉入青石板。
    周云帆揽住她腰肢旋身撞开腐朽的木门，门轴断裂声惊动了檐角栖息的乌鸦。
    腐木气息扑面而来的刹那，祁梦蝶看见十二盏煤油灯沿着螺旋楼梯次第亮起，将整座公馆照得如同白昼。
    \"欢迎来到幽灵剧场。\"陈管家沙哑的声音从水晶吊顶传来，他枯槁的手指正抚摸着留声机铜喇叭，\"两位既然破解了青铜罗盘的谜题，不妨猜猜这栋房子吃掉了多少特工？\"
    祁梦蝶的后颈突然刺痛，记忆宫殿里某本解剖学图鉴自动翻开——那些悬在煤油灯下的根本不是装饰流苏，而是用特制鱼线串起的人类牙齿。
    周云帆的伞面突然撑开，挡住从二楼泼下的强酸液体，腐蚀声里飘起呛人的白烟。
    \"东南角立柱第三道裂纹。\"周云帆在她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她挂着冷汗的鬓角。
    祁梦蝶立即会意，假作踉跄撞向描金彩绘的廊柱，袖中暗藏的玻璃珠精准滚进裂缝。
    整面西墙突然翻转，露出藏在《圣母抱子图》背后的机枪口。
    陈管家的冷笑卡在喉头，周云帆已经扯下领带甩向水晶吊灯。
    特制丝绸缠住铁链的瞬间，他借力荡到二楼围栏，军靴踢碎的青花瓷瓶里爆出紫色烟雾。
    祁梦蝶趁机滚进翻板墙后的夹层，超忆能力将刚刚惊鸿一瞥的室内布局重构成三维地图。
    \"别碰红木太师椅！\"她朝着烟雾中模糊的人影大喊。
    周云帆立即收住擒拿动作，转而扯下窗帘裹住手腕。
    果然，那椅背上的云纹雕花里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此刻正随着机关转动发出蜂鸣。
    陈管家的脚步声在三楼走廊急促响起，祁梦蝶突然跪倒在地。
    过度使用超忆能力的反噬让她眼前炸开金色光斑，那些飞溅的毒针在视网膜上拖拽出彗星般的尾迹。
    周云帆甩出伞柄末端的铁钩勾住横梁，抱着她荡进壁炉后的密道。
    \"西南方四十五步有通风口。\"祁梦蝶咬破舌尖强迫清醒，血腥味混合着周云帆身上松香气息涌入鼻腔。
    追兵的皮靴声在头顶形成合围之势时，她突然摸到密道砖缝里嵌着的铜片——正是青铜罗盘缺失的指针部件。
    周云帆突然按住她肩膀，从西装内袋掏出个胭脂盒。
    当祁梦蝶看清他指尖挑起的透明薄膜，立即会意地背过身去。
    易容面具覆盖他面容的瞬间，密道上方传来铁门开启的巨响。
    \"报告陈爷，东南角发现......\"冲进来的敌特话音未落，已经被伪装成同伴的周云帆拧断脖子。
    祁梦蝶屏息缩在阴影里，看着他将尸体摆成跪姿叩门的姿势，又在门缝夹了片带血的金叶子。
    当增援的敌特们被金叶子误导着冲向藏宝室，周云帆已经换上敌特的灰布短打。
    祁梦蝶望着他瞬间佝偻起来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他教她的摩尔斯电码节奏——此刻他趿拉着布鞋的脚步声，正用\"三长两短\"的暗号示意她跟紧。
    他们在充斥着霉味的账房里穿梭时，祁梦蝶的珍珠耳坠突然被气流掀动。
    这个细微的颤动让她瞬间冻结——记忆宫殿里某本《空气动力学笔记》自动翻开，只有从特定角度射来的子弹才会造成这样的气流旋涡。
    \"蹲下！\"她扑倒周云帆的瞬间，子弹擦着他伪装的灰布帽射入身后的保险柜。
    飞溅的火星照亮了柜门密码盘，祁梦蝶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组数字正是她旗袍盘扣的排列顺序。
    周云帆反手甩出三枚毒蒺藜，暗处的狙击手惨叫坠地。
    他趁机用伞骨撬开保险柜，却在看到里面东西时呼吸一滞。
    祁梦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满柜的机要文件上，都盖着他们顶头上司的绝密印章。
    远处突然传来陈管家的咆哮：\"启动第二预案！
    把地窖的氯气罐阀门打开！\"祁梦蝶刚要摸向文件的手指顿住，超忆能力让她瞬间计算出毒气蔓延至这个房间的时间：四分三十七秒。
    \"易容时效还剩七分钟。\"周云帆突然扯下面具，苍白的脸色在晃动的煤油灯下宛如鬼魅。
    他撕开西装衬里，露出绑在腰间的微型照相设备，\"给我争取三分钟。\"
    当祁梦蝶转身撞翻红木博古架，青花瓷瓶碎裂声果然引来了追兵。
    她故意踢翻油灯，火舌舔舐着满墙的丝绸幔帐，将追击者困在突然升起的火幕之后。
    在灼热的气流中，她看见周云帆的影子投在燃烧的屏风上，正在用某种奇特的节奏调整焦距——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走水啦！\"祁梦蝶用敌特的口音尖叫，混乱中有人撞开了暗室的活板门。
    她趁机滚进散发着腐木气息的夹层，超忆能力将刚刚惊鸿一瞥的平面图重构成立体模型。
    当地板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震动，她突然意识到整栋公馆就是个巨大的密码机构。
    周云帆带着胶卷撞进她藏身的暗格时，伪装的灰布衫已被冷汗浸透。
    祁梦蝶摸到他后背的绷带正在渗血，那些在记忆宫殿里背诵过的急救知识突然变得鲜活。
    但没等她解开医药包，整面东墙突然向两侧滑开，月光如银瀑倾泻在旋转楼梯尽头。
    陈管家举着鲁格手枪的身影映在彩色玻璃窗上，他背后的耶稣受难像正在往下滴落真正的鲜血。
    当他说出\"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时，祁梦蝶突然注意到他西装翻领的紫藤花徽章——与她昨夜破译的密电中某个图案完全重合。
    \"小心台阶上的......\"她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
    周云帆甩出的伞柄击中水晶吊灯锁链，坠落的灯架将陈管家逼退三步。
    趁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祁梦蝶拽着周云帆跃上吱呀作响的旋转楼梯。
    在最后两级台阶处，她突然被某种直觉击中。
    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窗在她掌心投下光斑，那形状与青铜罗盘背面的篆文惊人相似。
    当她的指尖触到墙纸下凸起的铜钉，整面墙壁突然如书页般翻转，露出背后深不见底的暗道。
    腐臭的阴风卷着发报机特有的臭氧味扑面而来，祁梦蝶的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
    这种混合着薄荷与硫磺的气息，与她三天前在情报处厕所隔间闻到的气味完全一致。
    周云帆的怀表突然开始疯狂震动，表盘玻璃上映出的倒计时还剩......
    （接上文）
    怀表玻璃上的倒计时数字在幽绿磷光中跳成\"00:03:17\"，祁梦蝶的珍珠耳坠突然撞在暗道岩壁上。
    周云帆扯着她扑向右侧凹槽，两枚淬毒箭矢擦着旗袍立领钉进石缝，箭尾缀着的铜铃在死寂中发出催命般的脆响。
    \"是梵钟机关。\"祁梦蝶捂住渗血的掌心，记忆宫殿里《营造法式》的书页哗啦啦翻动，\"每七步必有......\"
    她的话被齿轮咬合声碾碎在喉间。
    周云帆突然将相机胶卷塞进她旗袍暗袋，转身朝着来时的岔路狂奔。
    军靴踏碎青砖的声响在暗道里激起回音，追兵的火把光影顿时如嗅到血腥的鲨鱼群般调转方向。
    祁梦蝶趁机闪进左侧密室，超忆能力将三秒前惊鸿一瞥的室内布局重构成全息影像。
    当她的指尖抚过西墙第三块浮凸砖石，整面墙突然如折扇般展开，露出嵌在夹层里的德制保险箱。
    箱体表面凝结的薄霜让她瞳孔骤缩——这正是三日前军需处失窃的那台零下二十度恒温保险柜。
    密码盘转动声惊醒了沉睡的暗哨。
    祁梦蝶矮身躲过劈来的武士刀，后仰时甩出的发簪精准刺入偷袭者喉结。
    喷溅的鲜血在墙面绘出诡异图腾，她盯着那些尚未凝固的血珠，突然想起昨夜舞会上某位要员领针的排列顺序。
    \"咔嗒。\"
    保险箱开启的瞬间，腐臭的冷气裹着加密电报喷涌而出。
    祁梦蝶的指尖在碰到文件时骤然僵住——每张电报右下角都印着严司令的私人火漆印，而最新那封的日期分明写着昨日辰时。
    \"这不可能。\"她攥着电报的手指关节发白，记忆宫殿里严司令三天前的行程表正在燃烧。
    那个时间点，那位以作风严谨着称的老将军正在金陵参加授勋仪式，绝无可能出现在沪上发送密电。
    暗道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云帆染血的身影撞进密室时，西装衬里的银线刺绣正闪着示警的微光。
    祁梦蝶刚要开口，却被他用染血的手指按住了嘴唇。
    男人掌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那是他们约定的最高危险信号。
    \"看文件背面的水印。\"周云帆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祁梦蝶将电报对准晃动的煤油灯，瞳孔里倒映出双层防伪水印——本该是国民政府徽记的位置，赫然印着日本陆军情报部的樱花暗纹。
    爆炸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整间密室开始倾斜。
    周云帆扯下领带缠住两人手腕，抱着她滚向突然开裂的地板裂缝。
    下坠的瞬间，祁梦蝶看见陈管家的断肢卡在崩塌的砖石间，那枚紫藤花徽章正在渗出血色的光。
    他们在排水管道腥臭的污水里浮沉时，怀表倒计时归零的震动让周云帆浑身紧绷。
    祁梦蝶突然摸到他后腰的绷带里藏着微型胶卷盒——盒盖内侧用血画着半枚紫藤花，与她袖口沾染的陈管家血迹拼合成完整图案。
    \"严司令的机要秘书......\"祁梦蝶的声音被湍流冲碎。
    周云帆猛然将她按进锈蚀的铁管，追兵的探照灯光柱扫过他们头顶。
    当水波将扭曲的光影投在管壁上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那些晃动的光斑竟组成清晰的摩尔斯电码，拼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
    祁梦蝶的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记忆宫殿轰然坍塌成血色深渊。
    在即将昏迷的瞬间，她终于想起昨夜舞会上递给她香槟杯的那只手上，戴着枚嵌有紫藤花瓣的翡翠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