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开局和傲娇千金公子成亲了（9）

    待祝深从书肆出来，准备步行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东市前方步行数十步的地方，十来个人围起一个小圈子，里面还隐隐传出说话叫卖声。
    作为有热闹不看是不可能的钟国人，祝深当然也不能免俗，故作不经意地从人墙旁走过，偷偷往里瞄。
    一位面容姣好、但是瘦削苍白的男子，被一位壮妇牵在东市路边的石墩儿上。寒冬腊月的天，他身上穿的甚是单薄，脸上写满了麻木，仿佛只有一具肉体存活于此，灵魂早已飞到了不知何处。
    他的面前铺着一张草草写就的卖身契，大致意思为自幼家贫，父亲早就弃家而去，而母亲又重病离世，无力葬母，以二两银子的价格，把自己卖给了眼前这位壮妇。右下角是一个猩红的手印，以示这份卖身契的合理合法。
    “这小郎母亲本是我的同乡，若不是我家现在出了状况，也不会忍心把朝魅卖掉呀！”
    壮妇假意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
    “可怜我们朝魅从小没了爹，长大没了娘，今年年方十八，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只是家里实在承担不起这口饭吃，求求有没有好心人帮个忙，把他收了吧！”
    群众里有不忍的，也觉得这小郎品貌不错，高声问道：“你这小郎，预备卖些什么价钱？”
    “嘿嘿，不多不少，三十两银子足矣。”壮妇眼神滴溜一转，狮子大开口道。
    “什么！？”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要知道在大凰朝，500文铜板就可以买下一片荒地，一片肥沃流油的一等土地也不过二三两银子，三十两几乎是普通民众两年的总收入，拿来买这么一个瘦歪歪的小男儿，莫非脑子进水了不成？
    “莫大娘，你可莫欺我们大家不识字儿，你这卖身契上清清楚楚写着买来二两银子，如何现在一下翻了十数倍？”一位书生打扮的女子出声质疑道，看样子还认识这位壮妇。
    “莫大娘……”一位利落打扮的小商户思索一下，惊奇道：“嗨，我认出来了！你最近不是被西市的赌场赶出来了，说再不还钱要把你手指头剁了吗？怎么，准备靠你家这小郎翻身了？”
    壮妇被人认出，并不恼怒，用手掰起这个沉默站着的小男的下巴，朝着在场的众人展示，
    “看看这个尖儿尖儿的下巴，水灵水灵的大眼睛，怎么不值这个价？而且我们朝魅从小开始，家里的洒扫饭食，大小无一不是他操持，和那等子买回去只能看不能用的伎子倌人可不一样！”
    “再说，我既买了他，想开多少价自然由得我开，能卖出去是我的本事，卖不出去……自然也有他的去处！”
    这小郎长得确实有几分美貌，哪怕此刻唇白如纸，两颊单薄，也显得有几分病西子的风范。
    但是三十两绝非普通的平头百姓可以随意拿出的，而出得起的官家大户买侧夫小侍，也不会愿意在大街上买这等奴籍男儿。
    看样子，今天这个可怜男儿是要流拍了。
    听到壮妇口称卖不出去自有他的去处时，一直麻木呆站的宋朝魅终于好似回了魂一般，瞳孔剧烈颤抖了一下，霎时煎出一滴豆大的泪珠，冷白瘦削的指头动了动，终究还是抓住壮妇的袖角，模糊地哀求道：“不要……”
    “求求您了，莫婶娘，朝魅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干活，求求您不要把我卖去那儿……是不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朝魅吃了一块肉，惹婶娘生气了？”
    他的声音嘶哑，极尽卑微地乞求一点宽恕：
    “朝魅以后再也不吃肉了，朝魅会很乖很乖，每天只给我吃一点点剩饭也可以的，求求婶娘……求您……”
    奈何莫大娘呵呵一笑，略带威胁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朝魅呀，婶娘也不想这样，只是家里实在养不起多一张嘴了。若是有那贵人看上你，岂不是你的福气？”
    “就算没有贵人看上你……那迎风楼的伎子各个每日吃香喝辣、锦衣玉食的，怎么不是你的福分呢？你这样哭哭啼啼男儿作态的又是何必呢？”
    宋朝魅听了这话，知道今天自己的结局多半已经注定了，不过也是，若是祈求有用的话，在家里说要卖他的时候，他早已把眼泪都挤干了，怎么会到今天这步呢？
    于是乎，朝魅脸色愈加灰败了下去，仿佛整个人被抽去了最后一点魂魄，连站也站不稳了的样子。
    “我买了，你把他卖身契撕了。”
    一道女声声线温和，却犹如一道利剑撕破了黑暗，让整个议论纷纷的人群一下安静了一下。
    只见一名长相普通、身着简便服饰的女子将一块银锭朝着莫大娘丢去，神色平静，仿佛自己刚才只是丢了一块石子打水漂般平常。
    “你尽管拿去称重，这一块比起三十两只多不少，从今以后，他和你就再无关系了。”
    莫大娘赶忙捡起地上的银锭，用衣袖珍惜地擦了擦，掂了掂重量，果然如这位金主所说，只多不少，乐得把猛的把宋朝魅往对方那儿一推：
    “朝魅，你可真是好福分啊，以后享福了，可别忘了你婶娘！”
    宋朝魅被推的一个踉跄，整个人仿佛还身处梦幻中，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只感觉这个女子如同菩萨般温柔，那双温和善良的眼睛透着关心和温暖，让他感激不已。
    围观的群众也被今天表演的经典的心善娘子救貌美男儿，好人有好报的戏码感动了。
    一个仆夫打扮的男子甚至看得连连抹泪，连连念着有这样心善又阔绰的娘子，哪怕是做小，也好过家给莫大娘这等赌徒啊。
    ……
    “这位娘子……以后朝魅就是娘子的人了，任凭娘子处置……”
    眼前的清瘦小男子眼下飞上一抹红晕，捡起地上自己的卖身契想递给祝深。
    他偷偷抬眼观察自己，看到自己的双眼又一下子羞得低下头去，俨然一副小男儿情态。
    “不用了，这个你自己撕了吧，你也别跟着我了。”
    祝深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叫朝魅的男人解释。
    自己只是看到这个小男儿长得确实惹人怜爱，听着也挺可怜一小孩，就顺手做个好事的功夫。毕竟三十两对三皇子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钱，她今天给慕雪枫买的名家孤本就得几十两金子呢。
    再说，自己家里那个还没搞定呢，再找一个回来，是怕自己任务完成的太快？
    再说了，她对瘦巴巴的小孩儿也没什么兴趣。
    这个宋朝魅虽然年纪有十八了，但是身量单薄，个头也偏娇小，看着嘛柔柔弱弱的，属实不是祝深喜欢的那挂。
    谁知自己话音刚落地，朝魅刚刚才止住的泪滴瞬间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娘子……朝魅知道自己卑贱，不敢想服侍娘子，只求娘子能让朝魅做一洒扫小厮，也是朝魅的福分了。”
    …………
    小郎：对年轻男子的统称
    郎君：一般人家对自家男儿的称呼
    公子：对别人家男儿和有头有脸人家男儿的敬称
    娘子：对年轻女子的统称
    舍子：一般人家对自家女儿的称呼
    贵子：对别人家女儿和有头有脸人家女儿的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