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的节奏

    考试这天，下雨。
    岑朝是考试前十五分钟到的，他直接去了五楼考场，果不其然，倪清漾坐在楼道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考试专用袋。
    她抬起头，看到头发有些微微湿润的岑朝。
    少年校服上印着雨点，头发因为淋了雨而微微垂着，他径直走过去，接过倪清漾递过来的透明袋子。
    这里面有他的考试用具草稿纸和条形码。
    “握个手。”岑朝冷不丁开口道。
    “啊？”虽然疑惑，倪清漾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岑朝宽大的手掌几乎能把她的包裹住，白皙又极具骨感，指的关节白中透红，冷白皮的衬托下将青筋衬的更欲，正当倪清漾欣赏他的手时，听见这人说，
    “沾沾你的英语成绩。”
    倪清漾:“……”
    “英语要明天下午呢，现在沾是不是太早了？”
    “那就今天上午，今天下午，明天上午，明天下午都握一下。
    “那我在掌心写个失效。”
    岑朝:“那可不行。”
    她不跟她贫了，“行了，幼稚死了，赶紧进考场。”
    岑朝对这次考试还是很重视的，心态也不太好，头一回在考试前焦虑，尤其是这场雨。
    他因为这场雨更是心烦意乱，早晨一睁眼，天是阴的，就这种成分，能让他有好心情考试？
    倪清漾就坐在她前面。
    岑朝静下心来答题，有条不紊的写着答案，语文题算不上难，但也不像之前那样简单，题量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大的，他写字又慢，最后别人都落笔了，他还差四百字作文。”
    岑朝结束答卷后还剩下五分钟。
    上午考了一科语文，回到班级之后就有同学互相对答案，他平时最不屑这件事的，今天也破了天荒的去对答案，他没和同学对，而是去肖菲那里要正确答案。
    肖菲在办公室见到他也是蛮惊奇的，打趣道:“少爷怎么有空到我这来拜访了？”
    岑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想对一下语文答案。”
    “刚倪清漾对过了，你怎么没问她借？”
    “她对过了？”
    “对啊，刚在我办公室记了答案。”
    岑朝想起刚刚她要出去，可他问她她说去水房，原来是悄悄来对答案了，看来某人和他一样都很重视这次考试。
    他回到班级问她要答案。
    倪清漾说:“我没有答案。”
    他笑，“你别跟我装，菲菲姐都告诉我你有答案了。”
    被拆穿她有点脸红，“你也去对答案了？”
    “嗯。”
    倪清漾把她记得纸条放到岑朝桌子上，他回到座位上坐着，和开奖似的一个答案一个答案往下开，每对一道题，他的心抽动一下。
    “妮妮，绝了。”
    岑朝耳朵一下红了，他连忙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还考挺好的。”
    倪清漾在震惊的余韵中缓过来，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怎么样？”
    他放下红笔，“选择全对。”
    “比往常发挥的还要好。”
    “你呢？”
    倪清漾叹了口气，“错了五个。”
    “什么？！”
    一共十三个选择题，她如果错五个，十五分就没有了。
    看他吓的一惊的样子属实滑稽，倪清漾噗嗤一声笑了，她同桌这次考试心态本来就不好，不打算笑他了，“逗你呢。”
    “我没错。”
    他捋了一下心脏，“你吓死我了。”
    “我这次考试心态很崩，你别刺激我。”
    她要是没考好，女朋友就飞走了。
    没有事情比这件事情更可怕。
    接下来的一天半，就是过五关斩六将，考到最后一科英语的时候，他缠着倪清漾握了手，给小姑娘弄的又气又笑。
    万幸的是，他英语发挥的很好。
    这次确实是特有信心，考前的英语范文没白背，用了不少，现在的状态就是，两手一摊，坐等出分。
    期中考试的成绩隔了两天出在一楼大厅的显示屏上。
    高一十五班岑朝，语文139，数学145，英语132，理综293，总分709，年级排名1。
    高一十五班倪清漾，语文139，数学125，英语143，理综287，总分694，年级排名2。
    高一十五班赛雅，语文135，数学115，英语121，理综257，总分628，年级排名3。
    “我去，这十五班什么情况，霸榜了。”
    “这题能上七百分？”
    “年级第二和第三之间直接差了六十多分，你就知道前边那俩有多么牛了。”
    “以后前二估计就在他俩之间转悠了。”
    “我才考了四百二十多……”
    大厅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讨论声连绵不绝。
    话题中心的主角早已去了操场，绵密的小雨下了两天，空气都是潮湿的，但同时掩去了不少喧嚣与吵闹，下过雨的校园是静谧的。
    倪清漾被他拽来陪他打篮球。
    她想坐下，岑朝制止住，他脱下外套，叠了一下，“地面是潮的，你垫着坐。”
    “弄脏了。”
    “不怕的。”他满眼都是宠溺。
    因为心情愉快，他打篮球都十分爽，狂虐周柏林，三分球一个接着一个，倪清漾看着场上狂奔的少年，内心一阵狂喜，他今天穿的灰色连帽卫衣，黑裤白鞋，宽阔的肩膀将卫衣撑起，皙白的颈子露在外面。
    他撸起袖管，手掌撑着膝盖，截球，跳跃，进筐。
    他打了多久，倪清漾就目不转睛的看了多久，她到现在脑海里还浮现出岑朝看到成绩时候的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打了半小时，岑朝下场，他拿起衣服扔给周柏林，“帮我拿回去。”
    “你干嘛去？”
    他回，“有点事。”
    周柏林狐疑的盯着两人看了看，昂了一声，“行，你俩聊。”
    周柏林拿着球和衣服跑了。
    倪清漾站在比他高两个台阶上，视线和他平齐，小姑娘的瞳孔漆黑，眼睛明亮清透，她鼓了鼓腮，思考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牵手吗？”
    他喜上眉梢，高兴的有点找不着北。
    “你这是告白嘛？”
    倪清漾躲开视线，看向别处，后背体温飙升，“算是吧。”
    “倪清漾——”他沉沉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少女回过头，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岑朝的眼睛太漂亮了，看一眼，便让人沦陷。
    “我喜欢你。”
    在告白之际，他将心意再一次认真的讲给她听。
    清澈，坦荡且真诚，勇敢。
    “所以我很认真的问你，抛开赌约，就这段时间，我们相处以来，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和你进一步相处？”
    倪清漾眼眸清透，亮盈盈的眼睛盯着他看，忽地，弯唇笑了，“香香，我早就回答过你了。”
    “喜欢，但是没有勇气。”
    “那现在呢？”
    “有了一点。”倪清漾答。
    “那我是你的谁？”
    “男朋友。”她回，眼神不再躲避。
    “你想说点什么？”
    “嗯——”
    “在一起第一步干什么？”她问。
    “按你的节奏来。”
    她探了探头，眼神清透，“先亲一下？”
    岑朝属实觉得他这小女朋友过于可爱了，怎么能用着纯情的长相说着撩她的话，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也惊到了，以为她会说牵个手抱一下之类的，又或者是他说点过分的话就会让她害羞的，结果并没有。
    她比他要会。
    “是不是有点快？”
    倪清漾也没害羞，只是睁着漆黑的眼睛看他，嘴唇张了张，“我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我们两个平时相处的也挺好。”
    “亲一下是在关系好的基础上提升一个层次。”
    她还挺会分析。
    原来平时对她好，她也会多想，没单纯到什么都不知道，岑朝眯着眼盯她看了会儿，唇角微微漾开。
    “循序渐进吧，不然以后你对我没新鲜感了。”
    倪清漾说:“那我们现在回班级吗？”
    他嗯了一声，“你先站这，我过去把水拿上。”
    岑朝转身走了两步，他扫了一眼旁边，利索的转身折返，径直走到他面前，嘴唇贴上她的脸颊，轻轻触碰了一下，措不及防的轻吻使得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只见岑朝嘴角噙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先从亲脸开始循序渐进。”
    火焰从她的脖颈开始往上蔓延，一直烧到耳廓，见她红了的耳朵，岑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这次是真的害羞了。”
    倪清漾后来没让他牵手，跑着回班级。
    她回到班，迎上喜笑颜开的赛雅，“妮妮，你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她哪敢承认，现在浑身还是烫的。
    她随便扯了个谎，“我去操场来着，看他们打篮球。”
    “那你怎么不叫我呀。”赛雅不满的喃喃道。
    “她跟岑朝去的。”周柏林坐在椅子上，插了句话。
    “这样啊。”赛雅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岑朝这时才进班，慢慢悠悠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愉悦，赛雅问他，“岑朝，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来着？”
    她怕赛雅继续追问下去，岑朝指不定说出什么不能听的话，倪清漾连忙打岔，“赛雅，你这次考的很好。”
    这个话题才把面前的女孩拽回来，提到成绩的事赛雅高兴的不得了，“对啊，我这次不知道怎么发挥的，考的特别好，我刚还要找你，一会去吃晚饭，我请客。”
    “那就谢谢赛雅公主了。”倪清漾答道。
    赛雅知道他俩谈恋爱这事是在晚饭期间，原因是岑朝给倪清漾夹了一个鸡腿，她本来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逗逗岑少爷，说道:“还敢说你对妮妮没有男女之情。”
    “我没说过。”
    “那你这是承认了呗，就是喜欢妮妮？”赛雅继续调侃他，“那你还不赶紧表白，记得官宣。”
    “行。”
    赛雅慢慢反应过来，她发现倪清漾没拽着她不让她说话，她玩笑都开到这份儿上了，小姑娘还能坐这么稳，她偏头去看，她只是低着头在那扒饭。
    “妮妮，你不对劲。”
    “啊？”倪清漾被戳中心事，有些羞涩，可她却忍不住笑。
    “你，你们两个不会背着我在一起了吧。”
    倪清漾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是震耳欲聋的。
    “妮妮！”
    “你，你你你！”
    赛雅激动的说不出话。
    “我靠，岑朝，你真不告诉我，友情呢？”周柏林知道这件事后，也很吃惊，虽然他早就起了疑心，可等到正主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一惊，这狗谈恋爱是真的不说。
    岑朝:“现在知道了不就行？”
    “妮妮，你也不告诉我。”赛雅不满的撅了噘嘴。
    她赶紧安慰她:“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而且这种事不都是要自己去发现的嘛。”
    “行了。”岑朝打了个岔，开始没正形，“结婚肯定告诉你们。”
    周柏林:“……”
    赛雅:“……”
    学生时代谈个恋爱几乎没有能瞒得住的，比互联网速度更快的是学生的小道消息，一个人知道全班都得知道，全班知道，就涉及到更广泛的班级知道这件事。
    尤其是岑朝这种万众瞩目的存在。
    他谈恋爱的事，被传了个遍。
    说什么的都有，他根本不在乎。
    只不过倪清漾比较敏感，有些话自然也是入心的。
    可她也觉得自己能想明白，像岑朝这么优秀的人，所有人对他都有着很高的期待，包括他喜欢的女生，对她有质疑也是正常的。
    回寝室后，倪清漾发现余悦在床上侧身躺着，她的脸朝着墙壁，倪清漾以为她睡了，想着要小心点不发出声音，结果听见了一声吸鼻子的声音，像极了哭泣过后的声音。
    “余悦？”倪清漾上前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转过身来，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倪清漾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她摇了摇头，还笑了一下，“就是肚子疼。”
    她问:“是生理期吗？”
    “嗯。”余悦回复她。
    倪清漾转身走到自己的橱柜前，拉开柜门在小包里翻出一袋暖贴，她返回去放到余悦枕边，“你把这个贴一下，我觉得还挺管用的。”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只不过说这话时愈发哽咽，眼泪无法控制的涌上眼眶。
    她很想问倪清漾
    你是不是和岑朝在一起了。
    可她不能问，像她现在这副模样，问了这句话，倪清漾自然也就知道她也喜欢岑朝。
    她所隐藏的事情也就会被人知道。
    她喜欢岑朝，可也想和倪清漾做朋友。
    不想让她觉得为难。
    可今天她知道倪清漾和岑朝在一起时，她真的好难过，心痛到几乎窒息，即使她知道岑朝不会喜欢自己。
    倪清漾抹了她的眼泪，“经期要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你要是老哭的话，肚子会更疼。”
    “别哭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倪清漾回到柜子前拿起保温杯，顺便在药板里挖了颗药含进嘴里。
    余悦眼里蓄满了泪水，腹部传来阵阵疼痛，她看着倪清漾走出去，眼泪也全都落下，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绞成了一团。
    她自卑，性格孤僻，不是很合群。
    只有倪清漾会和她主动说话。
    虽然不是每一天都在一起相处，可只要她孤独的时候，她总会出现。
    倪清漾像一个太阳，温暖的人，没有人不喜欢。